黎溫蕎咬著唇,幾滴淚珠沿著眼角滾落。
“白天還和小叔子拉拉扯扯,現在知道哭了?”男人溫熱的唇貼在她耳廓。
男人嘴唇沿著她臉上的淚痕,落在她鼻尖右側的位置——
那裡有一顆他最喜歡的痣。
天花板上的影子一陣搖曳。
......
聽著浴室裡淅淅瀝瀝的水聲,黎溫蕎看向暖橘色燈光下的床頭櫃。
床頭櫃的抽屜裡,靜靜地躺著她白天擬好的離婚協議書。
她發呆,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在今晚交給他。
浴室的門打開,葉寒西一身水汽出來。
他裹著深藍色浴袍,腰間的帶子松松垮垮,衣襟微微敞開,露出緊實流暢的肌肉。
他走到她身側,雙手撐在她的枕邊,“我給你洗?”
看樣子,他現下心情甚好,以往都是草草了事後便把她丟在一邊。
猶豫了一瞬,黎溫蕎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取出離婚協議書遞到他面前。
“葉寒西,我們離婚吧。”
只見男人原本噙著笑意的嘴角瞬間凝固。
他接過協議,視線輕掃而過,唇間一聲嗤笑。
看著他陰晴不定的面容,黎溫蕎不由得捏了把汗。
她蜷縮起手指,試探著開口:“同意的話,就在上面簽個字。”
葉寒西眯起狹長的眸子,兩指拎起協議在她面前晃,“黎溫蕎,你管這過家家的東西叫離婚協議?需不需要我把集團的法務借給你?”
黎溫蕎咬著唇,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寂靜中,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劃過一道弧線。
黎溫蕎條件反射地看過去——
呵,習慣了。
葉寒西沒有遲疑,他拿起手機,修長的手指迅速按下接聽鍵。
聽筒裡瞬間傳來女人嬌滴滴的聲音,還帶著些許哭腔:“寒西,小暉又發燒了,你能和我送他去醫院嗎?我一個人有點兒害怕......”
葉寒西微微蹙眉,言語間盡顯安撫,“我這就過去。”
他隨手把離婚協議書丟在黎溫蕎身上,頭也不回地進了衣帽間。
黎溫蕎追過去,剛想說什麼,卻在看到他淡漠的眸子時,瞬間閉上了嘴。
牆上的表針恰好指向午夜十二點。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黎溫蕎的心底好似被戳了個洞。
......
翌日上午,江城CBD中心,會展廳外。
站在黎溫蕎身側的褚念把魚皮花生豆咬得嘎嘣響,“所以,他又去找那個老女人了?”
黎溫蕎耷拉著眼皮,“無所謂,反正要離婚了。”
褚念咂舌,一臉恨鐵不成鋼。
“不過說起來,昨天那種情況你和他提離婚,他不會真以為你和葉南之還有一腿吧?”
黎溫蕎神情一頓,看向褚念,“存心惡心我?”
褚念翻了個白眼,“也是,他們哥倆兒沒一個好東西!”
黎溫蕎看著手中的魚皮花生豆,瞬間覺得不香了。
想當初,與她談了三年戀愛的葉南之帶著家人上門提親,她接到電話後興衝衝地往回趕。
然而一進家,一盆涼水從頭潑到了腳——
葉南之的提親對像竟然是她的堂妹,也是她母親與親叔叔重組家庭的妹妹。
最諷刺的是,她是全家最後一個知道的。
她永遠忘不了叔叔和堂妹得意的笑,以及母親和葉家夫婦嫌棄的眼神。
遲來的她,局促地站在眾人面前,既尷尬又狼狽。
只有坐在葉南之身旁的葉寒西,平靜的面龐沒有任何情緒。
至於她嫁給葉寒西——
褚念攬住她的肩,“不過話說回來,你原本也不愛葉寒西,只是他這樣做太不顧及你的顏面了。”
黎溫蕎收回思緒,望向陰沉的天空。
不愛嗎?
曾幾何時,她以為那深埋心底的情感終見天日,而事實不過是一場痴夢。
如今,該醒了。
褚念看著前面排隊檢票的人影,抬起胳膊肘戳她的腰:“誒,你今天可是要忍辱負重了啊!”
黎溫蕎沒好氣地白她一眼,“不就是看個畫展麼,誰怕誰?”
褚念呵呵笑,“你忘了,這可是你家老小三的畫展!”
末了,褚念又補充了一句:“葉寒西贊助。”
黎溫蕎深吸口氣,“存心添堵?”
“也不是,我就是好奇,他聯系學校邀請咱這群寒酸大學生干什麼,缺這幾個捧場的?”
黎溫蕎沒回答,她看向景觀河兩岸那鋪天蓋地的畫展廣告,能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做全方位宣傳的,全江城屈指可數!
這“贊助商”真是給足了排面。
“誒,我跟你說話呢!”褚念推她。
黎溫蕎看似隨意道:“我哪兒知道,等你見著他問問唄。”
“咦~”褚念一臉嫌棄,“得了吧,我可不指望你那高冷的葉總能吐出什麼像牙來!”
說話間,前面的隊伍突然向前移動了一大截。
“誒,輪著咱們了。”
黎溫蕎纏上褚念的胳膊,順著人群往裡走。
然而當她穿過幾道門,走到展廳最顯眼的位置時,她整個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