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年
數九寒冬。
剛過了顧晴薰一歲生日,顧長風因為盤尼西林受邀去新加坡進行一場講座,本打算帶著沈婉靜順便去玩,結果去的路上,沈婉靜生了不知名的病症,郵輪途中無法聯絡白未央和九爺等人,剛抵達新加坡,沈婉靜就痛苦離世。
坐船回來已是年後,顧長風抱著沈婉靜的骨灰盒,抵達江城時,白未央等人都無比悲傷。
封墨琛抱著九爺哭的不能自己。
“當時你說她只能活三年了,我以為都過去了,挨過去那個時間了,怎麼會……”這麼巧!
顧長風自責不已:“我只想讓她放開小孩子,好好地玩上一段時間。我就不應該帶她出去!”
沈婉靜的葬禮如期舉行,沈家上下全都悲痛不已。
顧長風更因為沈婉靜之死消沉了整整半年,期間,連孩子都不願意照看。封墨琛這個名義上顧晴薰的干爹一直在照看著小晴薰。
白未央每周都到沈婉靜的墳前坐上一會,喝著酒,自言自語的說著一些話。
一飲敬天地,二飲敬友誼,再飲敬山河。
願你融入這個你深愛的大地!願小晴薰百歲安生不離笑,願她無疾也無憂。
……
沒人知道沈婉靜死後顧長風有多傷心,沈家並未因為沈婉靜的死怪罪顧長風,反倒是很顧全大局,沈父還建議顧長風過兩年緩過來了也可以另娶,畢竟總不能讓人家一生孤家寡人。
顧長風囫圇吞棗的感謝岳父了一番,卻什麼也沒答應,什麼也沒多說。
白未央偶爾帶兩只小包子去長風診所看病時,就發現顧長風很沉默的看病,沒有了以前的那種活潑和瀟灑,那個意氣風發的顧長風似乎隨著沈婉靜的死一並死掉了。
回來後,白未央對封頌桀道:“你經常去那邊多轉轉。看看他,我總感覺他情緒不太對。”
封頌桀不以為然:“男人不像女人,這種事我沒法安慰,要讓他自己挺過去這個階段。”
“……”
白未央贊同封頌桀的話,但心裡仍然堅持認為現在顧長風的狀態很不妙。
小晴薰最近一直生活在封家,跟小景林和小又衡一塊玩,顧長風已經一周沒來看過女兒了,小晴薰完全把封墨琛當做親爹在呼喚呢,估計都忘記顧長風長啥樣了,這可不是個好現像。
此後,白未央每周都帶著三只小家伙過去長風診所坐坐,拉點家常,顧長風卻始終不像是曾經那樣搭話,就靜靜地聆聽著。
這樣一直到沈婉靜死後三周年。
這一年裡,顧長風已經變得比之前好多了,白未央稍微放心了些,心想,他總該要開始新生活了罷。
結果沈婉靜逝世三周年,舉辦過祭奠儀式燒過紙的一周後。
封頌桀去長風診所有事,卻發現顧長風在家中自殺了。
留下了一封遺書。
遺書上曰:
[我妻紅顏盡,大王何聊生?
比翼絕塵棄人間,傷悲哀痛已三年,相思難斷半生緣,想陪伊人游黃泉。
勿念,風字。]
除了這封遺書,還有一封給封墨琛的信。
封頌桀將信給封墨琛時,封墨琛正陪著小晴薰在玩。所以有些一頭霧水的拆開信,剛看了兩行字,托孤?
什麼鬼!
顧長風在說什麼呢!!
他整個人豁然而起,這才注意到封頌桀沉郁的臉色。
“他……”
“他走了。”
封頌桀只說了三個字。
“爹,爹爹,抱抱……”
小晴薰感覺氣氛有些冷,便用肉呼呼的小手抓著封墨琛的衣角,封墨琛緩緩蹲下身,將頭埋到了小晴薰的懷中,掩飾住了自己滿臉的淚。
那個白痴啊……
他竟然,竟然將小晴薰托付給我,自、自己……去陪她了。
封頌桀在埋葬顧長風時,才猛然想起三年前下葬沈婉靜的骨灰時他說的話。
那會兒,顧長風笑著說。
“給旁邊多留一個位置。”
“為什麼?”封頌桀問。
“因為以後萬一我死了,就和她葬在這裡。”顧長風如此道。
封頌桀想到這事兒鼻子一酸。
你三年前她死後就已經這麼打算了嗎?混蛋!
封頌桀將顧長風的死訊通知了京城顧家,在顧長風的葬禮上,卻沒有一個京城顧家的人,只有這一眾好友,以及沈家的人。
封頌桀將顧長風和沈婉靜合葬在了一起。
好友,黃泉幸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