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璃109年。

錦王宮城一統南北,班師回朝。一眾天子朝臣迎著北風,隆重迎接凱旋而歸的梟雄。

其中占據最顯著位置的,卻是一個坐在八抬鳳輦裡的女人:錦王妃鳳素暖。

帝宮前的台階上,宮城頎長而冷冽的身子在瞥到鳳輦裡一直望著自己傻呵呵笑的錦王妃後,偉岸挺拔的身軀明顯顫了下,隨侍阿九立即貼心的躬身向前。

“爺?”

“阿九,爺沒看錯吧?那啥……擋在皇上太後前面的……坐在金子鑲的鳳輦裡的女人……是不是鎮國公府家的三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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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爆汗……

“嗯啊。”他敢肯定,爺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了。

現在,應該是想起來了。

宮城豐神俊逸的臉抽了抽,“她怎麼在這兒?”

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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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敢說麼?他能說麼?他說了爺保證不扒他的皮麼?

那是他和太後勾結,在自家主子生死未蔔時,給他舉辦了一場大婚,旨在給他衝喜。

“嗯?”半天沒聽到阿九的回稟,錦王的薄唇間溢出一聲不滿。

“爺,她是王府的錦王妃,爺凱旋歸來,她自然是要來迎接您的。”阿九被逼急了,心一橫閉著眼睛就說了出來。

空氣裡,陰風陣陣。是前所未有的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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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你是不是覺得你的命特麼活得太久了?”宮城咬著牙憤憤道。

阿九欲哭無淚……

“爺,是你非要我說的啊。”

“本王不是讓你拒絕太後了嗎?為嘛還讓這種事情發生?”錦王的胸腔就像要隨時噴薄而出的火山,怒火在跳躍,火焰映著他鷹隼般的瞳子濯濯生輝。

他記得,那日他被小人所累,身中奇毒,命在旦夕。阿九在病榻前來詢問他意見時,他盡管神智迷糊,卻是非常果斷堅定的拒絕了太後這個荒謬的提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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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小的跟太後傳達過你的意思啊,可是太後硬是要一意孤行啊。”阿九快哭了。權大一級壓死人啊。

事實的真相是,當日錦王殿下深度昏迷,阿九嚇得魂都沒了,太後提出納鎮國公家的傻子三小姐為錦王衝喜的建議,阿九本是不同意的,可是太後說,傻子和錦王命格極配,是錦王的福星。阿九便以絕對配合的姿態站在太後的陣營,太後讓他取了殿下的一套貼身衣物寄回,他便照做了。

要不然,哪能有當日披著錦王殿下衣衫的雞新郎呢?

宮城用了很長時間強迫自己接受這個荒謬的現實,目光再次落到鳳輦裡望著自己誕著口水的錦王妃身上……

什麼人啊,穿得跟只騷雞公一樣,全身上下花花綠綠的,一臉花痴相,眼神渙散無光,毫無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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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惜了一張楚楚動人的小臉。

危險的氣息從眼底漾出。

“阿九!”

“爺,小的在。”

“阿九,一會回府你把她給本王捆了,找個人販子賣了她,記住,愈遠愈好,讓她這輩子都找不到回來的路了。”眼底飄過一抹戲謔的意味,他宮城在外浴血奮戰,所有的好處竟然被一個傻子給占了。

阿九嚇得心肝兒一顫,幾乎是用哭的聲音,“爺,使不得使不得,她好歹也是殿下用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嫡妃啊!殿下謀害了自己的嫡妃,會讓天下人心寒的。”

“嫡妃?”宮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嗯!”

“明媒正娶的?”

“嗯!”

“八抬大轎抬進來的?”

“嗯。”

“本王不在,她跟誰拜的堂?”漫不經意的問。

“聽說……是……一只大公雞。”

修長的手指撥弄著隨風飄蕩的衣袂,“那關本王何事?”

阿九咬著牙,拿出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魄,“可是大公雞穿得是爺您的宮服!寫了爺您的名諱。”

……

良久後,空氣被宮城冷冽的寒芒射出一道大窟窿。讓人搖搖欲墜。

“阿九,你為什麼不去死?”宮城聲音低啞暗沉如暴怒的雄獅。

媽的,他宮城要貌有貌,要財有財,要什麼樣的姑娘還不是一句話?竟然如此下作的娶了一個傻子回來?

他還要臉不要?

阿九將自己縮成鵪鶉,巴不得挖個地縫遁走。

“爺,是太後安排的……”阿九心虛。

太後這張擋箭牌,以往在錦王面前可是所向披靡。可是這次,失效了。

“要麼賣她,要麼賣了你。你自己選吧。”宮城丟下一句狠話,臉色緩了緩,朝前方闊步而去。

阿九自然不敢賣了鳳素暖,但是又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思來想去,最後想出一絕妙的主意:讓鳳素暖回家省親。

國公府。

鳳素暖剛下馬車,看到是自己的娘家,忽然就不干了。轉身抱著馬車,含糊不清的嘰咕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是錦王的妻子,我今晚要和錦王一起睡覺!”

阿九額頭爆汗——

忽然對主子生出無限內疚,主子那樣風華絕代的男人,娶這麼個傻子,確實有些虧了?

鳳國公和大夫人聽聞錦王遣人過來,一刻不敢耽擱,急匆匆趕過來就看見這一幕。

國公臉色掛不住,陰鷙著臉對大夫人道,“還不叫人來把她拉回去。”

“是。老爺。”大夫人朝身邊的丫頭使了眼色,驚舞和蝶詩立刻上前,一個人架著鳳素暖的一只手,強行將她拖進了國公府。

鳳素暖殺豬般的嚷起來,“我不要回來,我要和錦王在一起。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王妃——”

阿九眉毛挑了挑,趕緊給國公作揖道,“鎮國公,我家殿下命小的將王妃送回來住一陣子,等殿下處理了手中的事情以後,會親自來迎接王妃回府的。”

他特別強調“親自”二字,是怕國公腦子糊塗自己將王妃又送回去,到時候主子發怒,只怕要血濺當場。

國公焉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錦王殿下何許人也?腹中有經緯,胸中有天地。這麼個恃才而傲的人,又立了無數貪天之功,可以說這個世上,沒什麼人,能拿捏得了他。

他不想娶,即使是太後塞給他的,也沒用。這不,給退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