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沒有聽到安雪莉的消息,溫言愣了幾秒才想起來那張面孔。這些年,安雪莉一直在精神病醫院吧?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老得白發蒼蒼了。
人之將死,過去再多的恩恩怨怨,也都沒必要計較了,溫言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吧,不管怎麼說,她是你生母。”
穆霆琛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蹲下身,吻了吻她的唇:“我果然沒看錯人,我還怕你不同意我去陪她最後的日子……”
溫言沒說話,她不傻,不會跟一個快要死的人過不去,從前不管安雪莉有多麼可惡,最後,都是她贏了,這就夠了。
去精神病院的路上,溫言奇怪的問道:“按理說她的病不應該治這麼多年吧?怎麼還在精神病院?”
穆霆琛皺了皺眉:“她早就好了,是她自己不願意出來,說在裡面也挺好,我沒工夫跟她掰扯,我遠在美國守著你,只能依了她。前幾天她突然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她病了。”
到了精神病醫院,看見病床上的人,溫言心裡有些驚訝,安雪莉真的太老了,頭發竟然在十九年間全白了,臉上也是皺紋交錯,再沒了當初的精致,她都差點沒認出來。
安雪莉病得都需要氧氣維持基本的呼吸了,聽到動靜,她緩緩睜開了眼,看向穆霆琛時,滿目慈祥:“霆琛,你來啦……?”
穆霆琛走上前站定:“嗯,言言也來了。”
安雪莉這才注意到坐在輪椅上的溫言:“呵呵,看起來你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不過……我還是輸了,輸在我老了,你贏了,以後我這個老婆子,再也不能礙你的眼了。”
溫言不想說什麼虛情假意的漂亮話,淡淡的笑了笑:“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輸贏什麼的,是你太愛折騰了。現在好了,該消停了。”
安雪莉轉過頭看向了窗外的陽光,渾濁的眸子裡似有渴望:“你們……能叫我一聲媽麼?”
溫言看向了穆霆琛,穆霆琛也在看溫言。
兩人幾乎同時達成了共識:“媽。”
安雪莉沒有動靜,穆霆琛有些無措的湊近,才發現,她已經停止了呼吸。
他們甚至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他們叫她……
黑暗之後,總是黎明。
半個月之後,敬筱冉穿上了華麗的禮服,訂婚宴,在游輪上舉行。
說起來她跟游輪還真有‘緣分’,要不是當初陳夢瑤在游輪上出事,她也不會早產,還差點成了傻子。
穆星言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在人群裡招待賓客,沉穩不失優雅的模樣,和穆霆琛如出一轍。
陳夢瑤推著輪椅帶著溫言四處閑逛著:“現在好了,冉冉跟你兒子好了,我心裡的大石頭也能落地了,就是不知道我那不爭氣的兒子什麼時候能找個女朋友。”
提到敬星凡,溫言問道:“他回國了嗎?怎麼沒看見他人?”
陳夢瑤也是一臉愁容:“回來了,又跟朋友旅行去了,一點不愛著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今天他妹妹訂婚,我告訴他了,他要是不來,我遲早打斷他的腿。”
話剛落音,前方不遠處響起了嬉笑聲,老遠就聽見一個清冽的聲音在放肆大笑,陳夢瑤一瞪眼:“那臭小子來了!”
她急匆匆的推著溫言過去,把敬星凡逮了個正著:“你小子怎麼才來?你妹妹的終身大事你真是一點都不操心!”
敬星凡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俊逸非凡的容貌讓人眼前一亮,頗有當年敬少卿的風範。跟穆星言的沉穩儒雅不同,敬星凡性格很燃,耳朵上至少三個耳洞,典型的紈绔子弟。
“哎喲,媽,我這不是來了嗎?這麼好的日子,你不會還要在這裡罵我吧?你要是這樣干了,我姨媽肯定會不高興,對吧?”
溫言被逗笑了:“你小子,跟你爸年輕的時候一樣。有女朋友了嗎?”
敬星凡果斷的答道:“沒有,再多玩幾年……”
話沒說完,他突然瞥見了人群中和敬筱冉站在一起的葉芯芮,他唇角的笑逐漸收了起來:“現在有了。”
陳夢瑤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你盯誰呢?你知道那是誰家的人嗎?她姓葉!”
若只是玩玩,玩不起,要是認真,敬少卿絕對不會同意,所以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敬星凡這小犢子去招惹葉芯芮!
敬星凡完全沒把陳夢瑤的話放在心上,只是若有所思:“噢?是葉芯芮那小丫頭啊?這麼多年不見,變漂亮了嘛……反正是從小就認識的,知根知底,你阻攔個什麼勁?被我看中的人,還沒有我追不到手的,媽,你等著抱孫子吧。”
說完,他拍了拍陳夢瑤的肩膀,快步朝葉芯芮走了過去。
陳夢瑤差點沒被氣得背過氣去,只想著完了完了,這孩子從小就死心眼,這下敬少卿要炸毛了。
溫言並不擔心,甚至還笑出了聲,她很看好這一對。
跟陳夢瑤炸裂的心情相反,絢爛的煙花開始在游輪上空綻放,這是新的開始。
世間的美好,永遠不會就這麼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