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絕世豐神的少年站在高大巍峨的宮殿前,迎著十丈一階的風,俯瞰著蒼茫浩大的蒼穹與阡陌縱橫的大地。天外的驚雷不停地閃耀,赤青的天空仿佛被撕裂成雪花般的碎片。

   八條神光閃閃的飛龍從天而降,拉著用太陽的光芒與月亮的銀輝鑄就的神輦。

   一條藍色的飛龍流著水晶般的眼淚對少年說,神主,我們走吧,這裡已經不是你的天下。

   我們還能回來嗎?

   能。在二十年後,你將會重登大寶,叱吒風雲。

   少年步履沉重地登上飛輦,一道雷鳴,飛輦載著少年破空飛去。無數的雲朵隨著著少年的淚痕,在人間降下一片紫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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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吼震動殿宇,轟然作響。少年回過頭去,在漸行漸遠的天空回望金碧輝煌,高如山岳的宮殿,還有殿前紅光繚繞的神柱。

   大殿裡還蟄伏著另一條龍,被雷聲驚醒,它忽然盤旋起百丈的身軀,渾身的鱗甲亮似刀鋒。它的頭探入雲間,好像在召喚少年的歸來,又好像要吞噬少年的精魂。少年很害怕,但還有一點驚異,因為這是一條沒有角的龍。

   龍也在流淚,血一樣紅。因為少年的離去,它頗為震怒,長舌一卷,瞬時之間,天空電閃雷鳴,雲滾天暗,一道霹靂將殿前的龍角飛檐跺成兩半!

   長安,皇宮。

   棲龍殿內傳來一聲凄厲的叫喊,皇宮之中剎時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卻忙壞了傳事值日的太監,宮女,還有御林侍衛,以及暗藏在宮殿角落裡的大內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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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皇宮內飛出一騎快馬直奔大司空王邑的宅地,來人不曾下馬,而是一個凌空翻身,穿房越脊輕落在司空的丹房前,左掌隔空一印,竟以劈空掌力將丹房前的石門,悄然無聲地推開。

   天空之上,烏雲密布。

   來人的眼中閃動著驚悸的光芒,丹房內燃燒著紅焰藍芯的巨燭,光芒詭異,灼灼跳動,一具人屍鮮血橫流地擺著一座銅鼎之上,在屍體之上趴著一只巨獸,宛如毒蠍,卻生著一對白色的眼睛,翕動著碧綠色的翅膀,正在吸食人血。

   來人見到那只怪物十分惶恐正欲退出,忽然那只怪物噴出一道黑色的迷煙將身形裹住。

   來人禁不住向後退了兩步,撞到一個人的胸膛上。他驀然回身,卻看見司空王邑凌厲如刀的眼神,不由得渾身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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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王邑道:“我認得你,你是御前一品侍衛,你夤夜前來,如此慌張,難道宮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啟稟司空大人,皇上惡夢驚魂,急詔大司空進宮。”

   司空王邑道:“我即刻火速進宮,只是方才你可曾看見我丹房之內怪異之事?”

   “卑職什麼都無從瞧見。”

   司空王邑陰冷地道:“你若說見到,我諒你是誠實之人,只欲挖你雙眼,但是你卻哄騙於我,我豈能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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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司空饒命。”來人說著,竟然用眼角一掃,忽然頓足飛去,他的輕功在大內高手之中也算得上一流高手,只是身形才掠起五丈,天空就有霹雷一閃,血雨飄灑,他的首級便滾落塵埃。

   大司空王邑慢慢走入丹房,丹房瞬間被黑霧遮住,不見一絲月光,黑暗中又爬出那只怪物,將地上的屍體呵嚓嚓啃食干淨,不留下一絲痕跡。

   翌日天明。皇宮之內,便開始流傳皇帝夢魘纏身,夜詔大司空診夢的謠傳。只是令人費解的是,傳喻大司空的大內高手,竟然偷竊了皇宮重寶,私下潛逃得無影無蹤了。

   不消半日,這則消息就從宮內流傳到整座長安城中,街頭巷尾,無不議論紛紛。

   不過百官倒可以證實,御天宮前的龍角飛檐,昨夜被雷電擊中,碎成了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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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座長安城,開始惶惑不安。

   夢魘終於從醒來,而黎明還沒有到來。

   大地冰涼,四野沉寂,荒草如雲煙密集。

   在一處寂靜的山莊內,在一處茅屋內。一個濃眉大眼十六七歲的少年從草塌上醒來,呼喚著另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的名字,“文叔,文叔,你又做惡夢了嗎?”

   “哥,我夢見一只沒有角的龍。”渾身大汗淋漓的孩童對年長的少年說。

   “嗯。”少年說,“這兩個月以來,你經常做惡夢,因為你自幼氣虛血弱,身單體薄,所以叔叔讓你跟我學武,等你身強力壯,便再也不會夢魘纏身了。”說著,外面雞叫了三遍,少年翻身下榻,從牆角摸出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挽住孩童的手說,“走,隨我練武去。”

   兩個人走到房外,順著一條羊腸小路向莊外走,沉甸甸的稼穡黑影幢幢,猶如黑暗無邊的海洋。

   文叔說:“哥,看今年的莊稼長得多旺,今年又是一個豐收之年。”他說著就擺脫了少年的手,像一只快樂的小鹿跑進莊稼,摸摸這個拍拍那個,好像小鳥一樣。少年追著他也跑進莊稼的暗影裡,正想呼喚著他的名字。

   驀地,傳來一串颯颯作響的聲音,好像一只蛇在從林中穿行。

   兄弟兩人以為來了偷兒,伏身望去,只見一片黑色的雲霧從田間滾來,原來是一伙身穿黑衣的夜行人。

   為首一人,黑巾蒙面,雙眉之間攢著一線黑氣,戴紅纓如血的青銅頭盔,披著青色戰袍,腰間懸一口長劍。他的身後跟著十二個黑衣人,全是一個個黑衣蒙面的大漢,青巾束發長劍橫斜,眉宇間都凝著一絲絲黑氣。

   黑衣人雙目橫斜,嘴裡呼哨一聲,用低低的聲音說:“大家小心,此地便是劉家莊,要做得干淨,不能留下一絲蛛絲馬跡。”

   黑衣人同時說道:“得令。”十三個人展開身行,如同一只只飛鷹,掠過山莊的天空,投入黑暗中。

   孩童用低聲問:“哥哥,他們是些什麼人?”

   少年說:“看他們的行蹤,似乎是江湖的俠客,不知道他們來我們山莊意欲何為?”

   少年的話音未落,山莊裡便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呼,然後慘呼聲層出不窮,少年栓個眉一緊,對著孩童說:“弟弟,來的那伙人想必並非善類,我去看看,你千萬要留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出來。”說完,身如狸貓向莊內如飛而去。

   山莊裡火光四起,居然響起嬰兒的啼哭,孩童似乎忘記了少年的囑咐,向山莊裡拔腳飛奔,大喊著哥哥哥哥的名字。

   山莊裡正展開血腥屠殺,黑衣人劍劍帶血,許多老人與幼兒頃刻間喪命劍下,一股血腥的氣息開始在山莊裡彌漫,到處是屍體與死亡的陰影。

   那個少年,正揮舞鐵劍與一名黑衣劍客惡戰,只是他人小力單,黑衣劍客仿佛在戲耍他,輕輕閃過撲面刺來的一劍,反手將劍鋒刺進一名村婦的胸膛。

   少年狀如發狂,一劍狠似一劍,向黑衣劍客猛攻,但是他的劍法粗糙,仿佛在黑衣人面前絲毫沒有威力,惹得這些黑衣人哈哈大笑。

   少年對著那為首的黑衣人喝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屠殺我們山村,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黑衣人哈哈一笑,“你是何人,也佩問我的名號。”

   少年說:“在下劉演是也。”

   “哦?”黑衣人頗敢意外,“你是長沙定王後裔,高祖九世玄孫,父親劉欽曾任南頓縣令,是也不是?”

   少年面無懼色地問:“你為何對我的來歷,一清二楚。”

   黑衣人陰惻惻地笑道:“只怕你今天也難逃一死,又多問作甚。”

   黑衣人的左右嘿嘿噓笑,將少年團團圍住,孩童跑來干含著兩大顆淚水,呼喊著哥哥的名字。

   黑衣人仿佛要故意耍笑這兩個少年,他用一只劍鋒將文叔挑起,來,炫耀大說:“這個小娃娃也是劉姓一脈麼,你們全都要死,若是你放下手中劍,我倒是可以饒你不死。”

   孩童忽然說道:“我叫劉秀,你不要欺騙我們,你們這些殺人的凶頑。”然後他又叫道,“哥哥,不要聽信他的話,他在騙我們呢。”

   “快放我弟弟下來,我就饒你們不死!”劉演急忙長劍一抖,向著提著劉秀的黑衣人刺出三朵劍花。

   但黑衣人卻將頭盔一晃,雙眉之間射出一道黑煙正噴在劉演的臉上,劉演長劍落地,身子一軟便昏厥過去。

   “哥哥!哥哥!”劉秀眼見哥哥倒在地上,幼小的身子從黑衣人手中一掙,竟然掙脫下來,一縱而出,飛撲過來。